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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猫咪一起睡去
2021-11-01
by
da.bei
675
嘘,现在还是清晨,记得要缓步慢行,因为一不小心,你可能吵醒院子里真正的主人——一只可爱的猫咪。此刻,它还在自己的睡梦里。 西侧的杉树,细细的叶子上,清晨的露珠正在一滴一滴缓缓滚落,掉到泥土上,悄无声息地滋养大地。东侧一盆盆的多肉植物、仙人掌,还有红色的太阳花们挤在一块儿,好像在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。即便是仙人掌身上的刺,在暧昧、安祥的清晨,都仿佛柔软了。 远处晨曦还很模糊,朝阳若隐若现,头顶上细细的、一丝丝的云彩被偷偷渡上了一层金边,温柔注视着地面。 你深吸一口气,空气中新鲜叶子的香气,沁人心脾,让你瞬间同院子外边的世界隔绝开来,大自然从背后轻轻拥抱你,你的身体慢慢放松。 何况,院子角落里那只猫咪的萌态睡姿,能让你的心瞬间融化:它一身的白毛像雪一样,中间又夹着几块墨色的细毛,黑白相间,白色显得更白,黑色显得更黑。此刻它正蜷缩着身子,将小脑袋摆放在自己的尾巴上,感受到我们的靠近之后,它突然转动小脑袋,微微睁开眼睛,将下巴冲向我们,撒起娇来。 喜爱猫咪的人,会觉得它是这世间最可爱的精灵,它是如此令人捉摸不定,时而傲娇,时而温柔,时而灵敏,时而慵懒。当它们扬起毛茸茸的小脑袋让你抚摸,抬起小脸让你给它的下巴瘙痒,暖融融的小身体在你脚边摩挲,再冰冷的人,心中也会有一块地方为它而融化,心甘情愿为它们铲屎喂饭,做一个合格的猫奴。 自古以来,猫咪就享受着人类的宠爱,从王公贵族到平民百姓,心甘情愿做“猫奴”的人可真不少。 早在西周时期,就有了对猫的记载。《诗经-大雅》中写到,“有熊有羆pí,有貓有虎。”这时候的猫还是野猫,尚未被人类驯化。 隋唐时期,猫咪作为宠物开始流行,被广泛饲养于宫廷,成为贵妇们的萌宠,猫的形象在各种仕女图中出现,为端庄优雅的宫廷增添了一丝稚趣。 到了宋代,上至朝野,下至民间,养猫已成为常见之事。有一句诗叫“猧子解迎门外客,狸奴知护案间书”,猧子是小狗,它懂得迎接门外的客人;狸奴就是小猫,它知道守护主人桌上的书籍。 那时候,城市中甚至出现了专门的宠物市场。开封府的大相国寺,每月五次开放交易,大三门上全是各种飞禽和小猫小狗,还有各种猫粮、狗粮,养狗的有糖块和米糠,养猫的可以买到鱼鳅。南宋的杭州城里,不仅有猫窝出售,还能给宠物做美容。定居宋朝的回族女子,喜欢用涂指甲的凤仙花汁给猫儿“染发”,把它们的毛染得粉粉嫩嫩,像一团彩色的云朵。 而宋代最著名的猫奴当属诗人陆游。他有一首写猫的诗:“风卷江湖雨暗村,四山声作海涛翻。暖柴火软蛮毡暖,我与狸奴不出门。”屋外风雨晦暗,有一只猫儿依偎在身边,坐在柔软的毛毡上,靠着柴火取暖,再大的风雨,似乎也不足为虑了。 明朝的嘉靖皇帝爱猫如命,他养了无数只猫,每一只都有自己的名字,甚至还被封了官阶。其中最得宠的一只狮子猫叫“霜眉”,它日夜伴随皇帝左右,皇帝起身外出,它会在前面当向导,皇帝就寝入睡,它就算再渴再饿,也一定会等主人醒来才肯离去。狮子猫去世后,嘉靖皇帝难过了几天几夜,用黄金打造棺材,葬于万岁山北侧,还命令大臣写祭文悼念,礼部侍郎袁炜因为祭文写得妙笔生花,从此官运亨通。 晚清重臣张之洞养了十几只猫,流浪猫也能随便出入家中。他还特地嘱咐家里人说:“猫本无知,不可责怪。若人如此,则不可恕。”猫做错事不会被责骂,但人就不行,对猫咪的宠溺可见一斑。因为爱猫入了神,张之洞连吃饭、走路的姿势都像极了猫儿,生活作息也向猫靠拢:下午两点睡觉,晚上十点开始办公,成了十足的“夜猫子”。 近代的文人中也有不少猫,冰心、老舍、梁实秋,都写过猫的趣文。自由散漫又聪慧的猫,是丰子恺画得最多的动物,他不仅爱画猫,就连拍照片也要让小猫坐在自己头上,对猫如此宽容袒护,爱猫之情自不必言说。 时间从历史慢慢回到现在,跟前的这只小猫,正歪着脑袋,用圆嘟嘟的眼睛看你。你忍不住揉揉它柔软、肉肉的小肚子,又轻轻抚它的小脑袋,它享受地眯起眼睛,两个尖尖的小耳朵不时颤动,细密、软糯的绒毛透着一股奶香,在你的鼻子里钻进又钻出,这一刻,你觉得彻底被治愈了。 太阳从云层里露出脸来,在院子里洒下好几个金色光圈,空气变得暖融融的。猫咪伸长四肢,把小嘴撑得大大的,用一个放松的哈欠为自己醒了醒神。它左右晃动着小脑袋,似乎在寻思着要如何度过这新的一天。 有微风轻轻拂过,太阳花的花瓣微微颤动,猫咪留意到花瓣的摆动,迈开灵巧的步伐,走到花朵跟前,伸出肉肉的手掌,试探的、轻轻拍打它的枝叶,一不小心,一片花瓣被打落下来,猫咪似乎吓了一跳,往后退了一大步,又停住,回过头仔细端详。这就是猫咪:对一切充满好奇,又总是害怕自己闯了祸。 以为自己犯了错的猫咪走回角落里,小脑袋摆正、手掌向前,趴得端端正正,好像在等待惩罚的乖学生。你走上前,拍拍它的小脑袋,它用无辜的眼神望着你,好像在求得你的原谅,接着又将自己的脖子伸出来,让你给它抓痒,你轻揉它脖子下绒绒的毛,它开始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,像一个男低音在上台前的试音。养猫的人都知道,这是猫咪感觉最安全、最舒服的时刻。 一只蝴蝶飞进院子,白色的翅膀上下摆动,在光线下透着莹莹的绿,一下吸引了猫咪的注意。它目不转睛地盯着蝴蝶,小脑袋随着蝴蝶的运动轨迹左右晃动。 蝴蝶绕着院子巡视了一大圈,在杉树的树干上停了下来,收起柔软的翅膀。猫咪蹑手蹑脚走近树干,轻轻扭动屁股,仿佛运动员在起跑前的热身。它朝着蝴蝶的方向轻轻一跃,然而始终比不上蝴蝶的轻盈,蝴蝶拍拍翅膀飞走了,猫咪笨拙地跳着,直起身子,伸出小手掌在空中捞个不停。 蝴蝶慢悠悠飞出院子,在空中划出一道婉转的音符,猫咪眨着眼睛,眼巴巴看着飞离的蝴蝶,这时候,它多想自己也能长一双翅膀,追逐蝴蝶而去。 不一会儿,猫咪的注意力又被院子一角的鱼缸吸引了。石缸底部长满了青苔,缸里的水清澈见底,水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,偶尔吐露出一两个泡泡,你才发现,原来鱼缸里有3条红色的金鱼,正缓缓游出水面;猫咪也发现了它们,它踮起脚尖悄悄靠近水缸,和你一起观察起金鱼来。 大部分时间,水面仍然是平静的,金鱼在水底优哉游哉,十分惬意;阳光斜斜照入水面,又在水中改变了方向,就像话剧台上变幻角度的聚光灯,一会照在鱼背上闪闪发亮,一会在水底洒下晃动的金色鳞片,仿佛又多出了一条鱼似的。 猫咪也被这闪烁的光影吸引,试探地伸出手掌,轻轻拍了拍水面,留下一圈淡淡的波纹。鱼儿似乎毫不在意,依旧悠然地游着,偶尔浮出水面吐个泡泡,仿佛浅浅的低语。水亦报以温柔的对答,开出一朵朵微小的水花。 时间不知不觉走到下午,院子里光影斑驳,太阳花收起它正午时的鲜红,抹上深色的赭红,像是少女娇羞时脸上的红晕。杉树叶子也因为投影,染上淡淡的墨绿,隔壁家院子探过来的粉红色夹竹桃花瓣,羞涩地依偎在杉树旁,挺拔的杉树瞬间柔软起来。 猫咪似乎有些犯困,它迈着小碎步,缓缓走到不容易被打扰到的墙边,伸长身子,活动了一下四肢,接着四脚朝天,露出圆圆软软的肚子,它转动着脑袋,不时望向你,好像在说,快来撸撸我。 接着,它开始舔舐自己的全身,猫咪算得上是世界上最爱干净的动物,每天都要自我清洁好几遍——它抬起手掌,上下左右舔舐了一遍,接着是手臂和尾巴。然后,猫咪侧过身子,开始舔舐起背部的毛,这个动作有些吃力,越发显得它憨态可掬。 把自己收拾干净之后,猫咪踏实地睡了。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下来,连云朵的流动仿佛都能听见。越过白墙的夹竹桃,也被这安静打动了,低垂下脸蛋,藏起了嫩黄色的花蕊。 夜幕好像一瞬间降临了,远处人家的灯光一盏盏地慢慢打开,星星点点煞是温柔。坐在门口的躺椅上,刚刚喝过的一碗热汤,还在身体里流淌着余温。你望着深蓝色天幕下院子和山景的轮廓,屋子里传来低低的谈笑声,尘俗的喜乐和自然的静默融合在一起,仿佛钢琴和大提琴的协奏曲,如同灵动而温柔的水,将你慢慢笼罩,你的身体渐渐变得柔软。 脚边拂过痒痒的感觉,低头一看,原来是猫咪正在你脚边蹭来蹭去,它抬起下颚,用脖子旁边的茸毛轻轻爱抚你的小腿,宣告它对你的“占有”,言下之意就是在告诉你,它喜欢你。 见你看着它,它也抬起脸蛋看向你,两颗小灯泡似的眼睛在绒毛里闪烁,里面藏着无尽的依赖与爱意。 你将猫咪轻轻抱起,搂在怀里,它的小脑袋在你手边磨蹭,不时伸出小肉垫,挠挠你的脸颊,不一会儿,它把身体卷起,在你怀里沉沉睡去,你听着它均匀绵长的呼吸,不由得感觉到一阵困意。 在躺椅上坐久了,你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柔软,沉沉地陷入椅子深处。日间景象开始在你眼里回放,多肉植物上细密的露珠,夹竹桃粉色的温柔,蝴蝶轻盈的翅膀……猫咪微微蠕动温软的身体,绒毛上还余留着院子花草的清香,混着淡淡的奶香,钻进你的鼻翼,慢慢释放,你深吸一口气,沉醉在小院温馨舒适的微风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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